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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風動鳴本傳二次創作,CP安闇。

以下閱讀前注意事項:

.雙主角個性都有轉變。

.微霜出品……不太清水。

.完售了,來公開番外。還有人在看嗎?XD

  番外 之間

  冬夜,氣溫冷得讓人難以控制地顫抖。平日莊嚴的愛修諾神殿此刻籠罩於一片萬籟俱寂之下,這樣的靜默比觸覺更讓人感受到冬季的寒意。

  偌大的破虛神座辦公室內,現任破虛神座坐在舒適的椅上,埋首於一疊厚重的公文之中。神座祭司的工作不算輕鬆,對於安加西奈.席德列斯這位完美主義者而言,絕對只有雪上加霜的份。

  「呼……」

  簽下最後一個字,他放下了筆,向後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。抬頭望了望時鍾,時針已經跨過了羅馬數字的一。

  「居然已經一點多了……那傢伙不知道睡了沒?」

  安加西奈嘆了口氣,看著氣息在眼前化為白霧,他想起了那位經常熬夜進行研究的搭檔——或者說,情人。

  之前就和他說過要早點睡覺了。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的影響,對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健康,吃飯也總是不定時。這幾年下來有他盯著,對方的生活作息才轉趨正常,身材也不再是以前那樣的過瘦……雖然還是纖細得讓人嘆息。

  時間……過得好快。

  原來有那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日子是像這樣啊——這樣的想法一直在腦中不時地竄出。若非當初有神的幫助,他大概也不會曉得所謂「他想要的結局」會是這個模樣。

  就在他發愣的同時,一個不大自然的開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。

  「工作做完了嗎?」

  太熟悉的聲音。是他剛才正在想著的人。

  白髮青年站在門口,身穿一襲剪裁合身的簡單白色襯衫,柔順的雪髮被隨興地紮在身後。他手中捧著一個端盤,端盤上是一壺色澤柔美的紅茶。

  果然還沒睡,他真是太了解他了。

  「……神闇。」

  安加西奈撐著桌子站起了身,朝門口走去,順手接過了對方手上的盤子。

  神闇笑了笑,跟著他步入房內。

  「不是告訴過你早點睡嗎?真的有夠不健康的。」

  「旁邊沒有人我睡不著嘛。」

  對於神闇這話,安加西奈挑起了眉。

  「當真?」

  「開玩笑的。只是想說現在很冷,而且你又要熬夜,所以……」

  把盤子放到了辦公桌上,他仔細端詳了一下淺笑的搭檔。

  也許是放下了過往的負擔吧,在那件事之後,神闇的笑容似乎多了點。

  這樣才好。他希望神闇和父親都可以幸福地過日子,而且神闇的笑容其實很好看。

  「幹嘛看著我?」

  正在倒茶的神闇查覺到他的視線,皺起眉頭問。

  安加西奈搖了搖頭,伸手接過了茶杯,又替神闇拉了張椅子,讓他在辦公桌的另一邊坐下。

  「呼……」

  坐下之後,神闇啜了口溫熱的茶,感到一股暖意自體內擴散開來。瞥了一眼日曆,他開口。

  「最近真的好冷喔……十二月要到了呢。」

  「那是因為你穿得太少了。」

  安加西奈頭也沒抬一針見血地說。

  「我哪有,以前在D.M.B我也都這樣穿啊。」

  「你在D.M.B的時候根本沒在顧自己的身體吧?還有,茶溫度不夠。」

  神闇聞言立即挑起了眉線。

  「我好心幫你泡茶你這什麼態度?」

  「要不要補償我一下?反正天氣很冷嘛。」

  「補償……你要笑死我嗎?」

  神闇輕哼了聲,看著安加西奈起身,繞過了辦公桌往自己走來。

  然後,冷不防地將他一把按在辦公桌上。

  「……!」

  神闇先是一愣,然後才會意過來。

  「放手啦混帳!你你你你你你你——」

  「我怎樣?很久沒做了啊。」

  雖然很生氣,但神闇無法否認安加西奈的話。

  說實在話,這麼多年來兩人上床的次數到底是多少,神闇自己也不大清楚。因為安加西奈提及的次數少之又少,加上他從來不想勉強神闇去配合,他說好就是好,不想要就是不想要,完全尊重他,也就導致了他們現在這樣非常精神式的戀愛模式。

  『沒有關係吧?有時候我的確是想碰你,但你想不想是另一回事啊。』

  神闇有次問起時,安加西奈是這麼回答他的。

  兩人並不像一般的情人,死黏在一起,挑逗打情罵俏全都來,上床是三天兩頭來一次——這些他們都沒有。

  兩人還是一樣地鬥嘴、卻也一樣地站在彼此身後給彼此安慰。

  那樣的愛情,或許早已昇華為一種親情、友誼、愛戀的混合體。

  安加西奈由上而下審視著自家的搭檔,唇角勾起一笑。神闇瞪著他,感覺自己被抱到了桌上。

  「——你要在辦公桌上來?」

  「不可以嗎?」

  「文件……」

  「那個隨便。」

  勾人的眼神噙著笑,然後開始動作。

  瘋狂地接吻。

  喘息聲混著唇舌間勾纏的聲音,在過分安靜的辦公室內顯得特別清晰。

  「動作……輕點……」

  神闇坐在桌上,緊緊攀著安加西奈的背,身上雪白的襯衫整齊依舊,帶有一種禁慾的氣息,但下身卻凌亂不已。被褪下的長褲隨意扔在地上,半透明的液體順著大腿滑落,在地毯上留下一點一滴的痕跡。

  對方的手指正在他體內探索著,恣意地玩弄著,身下傳來的是熟悉的撐開感。久未情事的軀體,需要一些時間來習慣。

  「腿張開。」

  安加西奈附在他耳畔輕聲要求,不大安分地順便咬了咬他的耳。神闇立刻狠狠瞪他一眼。

  下身濕黏的感覺令人備感羞恥,這種事並不是多做幾次就可以習慣的——雖然他們上床的次數其實也並不多。

  感覺到對方的手在壁上輕輕一刮,神闇的身子迅速縮了一下,連忙咬緊了下唇才沒有喊出來。

  即使知道現在這時間點應該不會有人聽到,神闇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發出任何情色的聲音來。這點安加西奈也很清楚,但每次看著自己的搭檔在自己的動作下死死咬住嘴唇的模樣,反而更有一種想逼他就範的衝動。

  「想要喊就喊啊。」

  「才不要……唔啊……!」

  神闇才剛倔強地頂嘴,立刻感覺到對方狠狠地在他體內一勾,讓他差點飆出眼淚。

  「好燙。」

  安加西奈事不關己地一笑,在對方體內探尋的手指很清楚他的體溫變化。

  「不要這樣玩我……」

  神闇虛弱地扶著他的肩,細細的嗓音在搭檔耳邊微微低語。

  「嗯?這是在求我嗎?」

  「誰在求你了啊!」

  「喔——是嗎?」

  抽出了手指,縴出一條透明的絲線。安加西奈抱起了神闇細瘦的身軀,讓他扶趴在桌上,修長漂亮的手指在穴口輕畫了一圈。

  「你等一下就不要叫我住手。」

  「才不會。」

  神闇冷哼一聲,即使下身狼狽不已仍挑釁地說。

  「來比賽吧,先停手的人就輸了。」

  「你這是在挑戰我的理智嗎?那好——我樂意奉陪。」

  安加西奈挑起眉,淺淺一笑,對上了神闇的藍眼。

  「等下我不會讓你發出除了哀求以外的任何聲音的。」

  事實證明安加西奈說到做到。

  等到結束時,已經是清晨四點了。中途神闇除了斷斷續續的低喊以及軟語哀求外完全說不出其他話來。

  「痛痛痛……」

  神闇跌坐在沙發上,腰痛到幾乎無法動彈。

  「很痛嗎?抱歉。誰叫你要挑釁我。」

  安加西奈整理著文書,頭也不回地說,雖然嘴上說著抱歉但語氣中可是半點歉意都沒有。

  「我哪有挑釁你……怎麼了?」

  抱怨到一半,神闇注意到安加西奈停下了動作,有點疑惑地下了沙發朝他走去,卻在看見了對方手上的物品時也愣了一下。

  「這個是……」

  躺在安加西奈掌心的,是一個透明精緻的小瓶子,裡面豔紅色的液體在窗外月色微光的照耀下流轉出晶瑩的光澤。

  兩人互看一眼,表情同時略為黯淡。

  「諾曼登家的……血脈……」

  神闇接過了瓶子,在指間把玩著,一邊輕喃。

  「對喔,就是下個月了嘛。造子。」

  「時間過得真快,六十四年,就這樣過去了……」

  是啊,好快。

  但,一樣的六十四年,卻不若當初的空虛、寂寞、冰冷。

  因為這次有你的陪伴——這種話,不需要出口彼此也懂。

  安加西奈露出一抹有點無奈的淺笑,伸手順了順神闇的長髮,望向窗外的視線,落在了一個遙遠的定點。

  六十四年……其實是個很沉重的負擔。

  聯合祭典結束後,安加西奈就遵守約定,和神闇一起把D.M.B徹底地滅掉。

  奪走上位男人生命的那最後一刀是由神闇斬落。

  束縛著少年的那道心結,也就此崩落斷裂。

  「吶……神闇。」

  神闇正在抹去刀上的血,安加西奈突然低聲地喊,少年應聲轉過頭去。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我在想……D.M.B也滅了,你應該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,接下來,你怎麼想?」

  「什麼意思?」

  神闇有點遲疑地停下了動作,轉身朝他走去。

  「你……要離開嗎?」

  「……!」

  安加西奈此話一出,他的臉色立刻刷白,嘴唇顫抖著,半晌,才勉強勾起一笑。

  「你是要……趕我走?」

  「不是的。」

  見他誤會,安加西奈立刻否認。

  「我只是在想……我沒有權力綁住你,逼你留著。就算你喜歡我,也不見得要一直留在我身邊吧?你可以去做你想要的事,去你想要的地方,想要回來就回來……」

  雖然他在剛重新回到這裡時曾堅持地說「這次我不會讓你離開」,但現在想來這應該是種幼稚。

  愛一個人,就是用盡自己的一切給他自由,這道理他懂。所以只要是神闇所願,他會放手。

  神闇沒有當下就回答,反而先拐彎抹角地問了另一個問題。

  「那你……想要我留在愛修諾神殿嗎?」

  「當然。」

  他想也沒想地回答。

  他知道上一輩子他就是欠缺了直接說出「我想要你留下」的這種單純,才會導致後來空虛寂寞的那百年歲月,因此他這次回答得十分直接。

  隱瞞什麼的,是他們之間最不必要的事物。

  令他意外的是,他才剛說完神闇就立刻緊緊地抱住他。

  「笨蛋……如果我離開你會比較快樂,那我當然會離開……你忘記我說過,我這次回來,就是想要你快樂嗎……」

  深吸了口氣,他埋在他胸口,繼續說。

  「可是……我還是想留在你身邊啊……」

  「呃……」

  安加西奈怔了數秒,隨後也張臂擁住少年的身軀。

  「到底誰才是笨蛋啊……」

  但兩人沒有料到的是,在公會事後的追查下,拿勒斯和邪教組織勾結一事居然就曝了光。

  拿勒斯沒有辯解什麼,只是要求最後由安加西奈處以死刑。

  關於這件事,安加西奈其實不大了解背後有何意義,因此,在死刑前一晚他被指派前去向拿勒斯取得神座血脈延續的血時,他忍不住問了。

  「為什麼要我?明明任何人處刑都沒有差不是嗎?」

  他向門後的拿勒斯這樣問,換來的是一個無所謂的笑容。

  「很奇怪嗎?」

  「其實還好。我本來就有猜到,只是不能理解是誰處刑有何差別。」

  他是有聽說的,第三十七屆昊絕神座——羅提.諾曼登,也就是眼前這一位的兒子也要求由音笛.西卡潔處刑。

  他是不排斥,只是覺得這種要求沒有意義。

  「當然是有差別的。死在在意的人手上總比其他人手上好啊。」

  「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。不過話說回來,我想我的確是所有人之中最想幹掉你的人也不一定。」

  「你就當我想替你完成心願,光明正大地殺掉我不是很好嗎?」

  輕笑了一聲,拿勒斯臉上那種無謂的笑容在說了這句話後稍微淡下。

  「如果非得要死,我其實比較想死在那傢伙手上。」

  聞言,安加西奈肩膀一震。

  「……神闇?」

  他無法揣測眼前這人此刻的心情是什麼,但可以知道的是,絕對和劫獄那天之前很不一樣。

  拿勒斯望著他,陰鬱的眼神深不見底。

  「是啊。你……很重視他吧?問這問題似乎有點蠢,你都願意為他違逆祭司公會了嘛……我那天真的很訝異呢。」

  「我的確很重視他,我會做出劫獄這種事是因為祭司這身分從來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。話說回來,你心中最重要的不會是那種組織吧?」

  「才不是。」

  本來以為他會給予肯定的回答,但沒想到他居然爽快地否認了。

  「我會投身其中,的確是因為那片黑暗非常吸引我,你根本不會懂。不過我最重要的,從來不是那種地方。」

  「呵,是嗎?」

  安加西奈聳聳肩,他沒興趣知道曾想毀掉一切的拿勒斯在乎什麼,也沒興趣了解拿勒斯是如何看待這世上的一切。

  看著安加西奈,拿勒斯撐著下顎,不知是諷刺亦或自嘲地一笑。

  「真好呢,能有個自己那麼在意的人。」

  「那又如何?」

  「我說過吧,純白是適合光的。」

  「你是說過……所以呢?」

  「但黑暗……就找不到歸宿了吧?」

  安加西奈一愣。而拿勒斯起身,手探出了柵欄自他手中取過瓶子及小刀,在手上一劃,讓殷紅的血滴落在瓶內。

  「給你。」

  聳聳肩,他將瓶子遞給安加西奈。

  「我沒有什麼想說的話了,不過你願意的話,幫我把這瓶子給他吧。你會帶著他去瑪索西加吧?」

  「……為什麼?」

  拿勒斯聽見這問句,露出一笑。

  「因為……不,也許不為了什麼吧。」

  那笑容,是安加西奈唯一一次看見拿勒斯比較真心的笑容。

  不知為何地,如此灑脫。

  拿勒斯的離去,似乎象徵了什麼的結束。

  那天,兩人徹夜長談。談起了令人懷念的年少時光、分離後空白的日子、以及在安加西奈死去後神闇隻身走過的四年歲月。

  即使初春了,天氣仍然有些微涼。兩人並肩坐在床上,一旁的檯燈暈黃的燈光是室內唯一的光源。

  「其實,殺了你之後,印記就變完整了。」

  神闇拉起了棉被蓋住整身,說。

  「咦?」

  「完整的,而且,是鮮紅色。後來只要一動武就會不斷發燙刺痛,手腕幾乎麻痺。」

  「怎麼會……」

  「大概是反噬吧,畢竟我違背了契約的初衷啊。」

  不能傷害到對方的,約定。

  你說訂下契約是不希望哪天失手殺了我,那要我殺了你,這又算什麼?

  神闇無奈地苦笑一下,反手覆上安加西奈的手心,感覺一股熱流從彼此肌膚交接之處傳來。

  「什麼都來不及說……也說不出口……那時候就算我說我重視你,你也不會相信的吧?」

  「……」

  安加西奈看著他,說不出什麼來。

  最後那天夜裡,兩人眼神交會了無數次,但沒有一次,他真正地看見神闇的心底在淌血。

  他從未透徹地看清。

  少年透明的藍眼靜靜地望向他,那眼神,很澄澈,很平靜,但他看見了,那深層的波動。

  他沒有將眼神挪開,決定繼續聽他說下去。

  他不打算再逃避。

  這次他會承載,神闇所有的心情。

  「我真的很傻。我一直期待你會願意活下去,陪著我活下去……但我還不夠成為你活下去的理由,不是嗎?」

  「你最後拜託我時,我真的笑不出來。我一直以來都笑不出來。誰讓我笑出來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,真的笑了過後反而比原本更空虛,更寂寞。」

  「相隔了百年,那樣的結局,我居然就這樣接受了……我們如果未曾相遇,是不是就會更好,我真的說不上來。」

  「伯父、瑟迦妃、羅提,最後是你。一個又一個的離去,最後留下的居然是我這個本身就錯得離譜的存在。」

  「所以……」

  說到這裡,神闇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,因為他看見了,安加西奈眼神間交雜的情緒。

  「我那天就說過了,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遇見你。」

  嘆了口氣,他輕聲道。

  擔憂、歉疚、憐惜。複雜的情緒全被濃縮在這樣一句話裡。

  神闇有些尷尬地低下頭。

  「要繼續說嗎?」

  他不曉得神闇說出口後是否就會解脫,還是會被再被傷害一次。也許讓一切靜靜地沉澱而後被時間沖刷於無形會是個較好的方式,但無論如何都該讓神闇自己決定。

  「……好。」

  不面對,就無法消彌的過去。

  神闇抬起頭,低聲應道。

  「那之後的幾年,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
  關於那段過往,他決定輕描淡寫地帶過,因為的確也沒什麼好說的。重新進行教主的職責,和音笛.西卡潔對上,行屍走肉般的生活,只是如此。

  現在想想,前頭那百餘年都撐過去了,為何那四年特別地不堪回首?

  也許是因為,再也無法抱有任何、你會出現在我眼前的希望吧。

  餘燼沒有複燃的可能性。

  說到這裡,眼神有點悠遠,神闇略微考慮了下才開口。

  「但,我後來遇見了艾洛德。」

  不出他所料,安加西奈立刻投以錯愕又莫名其妙的眼光。神闇覺得自己在他臉上讀到了「他不是死了嗎」這句話。

  「艾……洛德?」

  「嗯。復活了。」

  神闇很乾脆地說。安加西奈只感到很疑惑,但他沒問出口,畢竟現在不是打斷的時機。

  「他陪著我度過了……最後那段日子……」

  有些懷念地,他這麼說。

  那段日子,也許是僅次於和安加西奈相處的歲月,最有意義的時光。

  『反正我已經回來了,你就別趕我走嘛!你就這喜歡自己一個人嗎?』

  『那就讓它完了啊!我會支持你做的決定的,不要那麼有責任感……』

  一字一句,言猶在耳。艾洛德說著這些話的表情,還是如此清晰。

  想到那個人溫柔的話語,神闇的表情轉趨柔和。望著這樣的他,安加西奈忍不住別開了視線。

  當初是他封死了眼前這名少年的退路,而當神闇幾近崩潰時,溫柔地拭去他淚水的人卻不是自己。

  縱使心裡很難受,但他也無話可說,只能聽著神闇繼續說下去。

  「如果你是鎖死我的執著,那他就是替我解鎖的鑰匙吧。其實每次看著艾洛德……就會想到你。畢竟是如此相像……畢竟……」

  聽到這,安加西奈心情不免有點複雜。

  他是記得的,他和神闇一起去酒店的那天,喝醉的他說過——

  『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,也是……想著你啊……那時候就一直在想,如果坐在我對面的是你,就好了……』

  原來,是這個意思。

  「我一直覺得,像我這樣的人,是沒有資格要人陪伴的……但艾洛德他接受了我,這樣支離破碎的我。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吧,因為……」

  「因為?」

  神闇刻意的停頓讓安加西奈有些疑惑。把頭髮撩到了身後,神闇還是稍微考慮了一下才開口。

  「艾洛德是伯父的轉世。」

  「……!」

  安加西奈錯愕地眨了眨眼,大腦瞬間停擺了數秒才回過神來,抓住神闇的肩膀驚訝地問。

  「我父親?艾洛德?慢著這是哪來的結論!」

  「快放開我啦我頭暈了……是真的啦!氣氛都被你破壞掉了!」

  對方一放開他,神闇立刻不悅地輕哼了一聲,但隨及又垂下了頭,髮絲遮掩了他的面容。

  「伯父他最後……」

  他張口欲言,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  那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。

  感激?不是的。

  艾洛德、伯父。本就是同個人,但在他心中……

  『別老是把自己說得像壞人,我都知道了……是他要求你殺他的……』

  最後給他溫暖的那張笑顏。

  『沒有人怪你,或許你覺得對不起誰,但是沒有人怪你。已經到最後了,你不要再那樣想自己好嗎?其實你原本也是個好人的,我都知道。』

  輕描淡寫原諒他的話語。

  『如果那時我知道安加西奈需要我,無論犯了什麼罪,我也會堅持活下來的……』

  「不知道呢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……」

  垂首,他小聲地說。

  安加西奈忍不住又嘆了口氣。他今天真的是無法回話。

  沉浸在回憶的神闇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,想到什麼似地輕笑出聲。

  「不過啊,我最後有看見你喔。」

  「啊?」

  「嗯,大概是因為,你是世界上,最後一樣我想看見的事物吧……」

  有些事,不必說得太明白。

  「說到底——我們的契約其實根本沒用呢。」

  安加西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,黑色的碎髮在微光下閃出柔和的光澤。

  「不過,我們這次的約定並不是用契約來維繫著啊。」

  「……說得也是……」

  凝視著安加西奈,半晌,神闇湊上去,淺淺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。對方的氣息縈繞在鼻間,帶著淡淡的清香。

  「剩下的有機會再說吧,下次,換你說了。」

  兩人就這樣一起走過了六十四年。

  而如今,也即將邁入下一個階段。

  十二月一日。

  八十四年前他們的誕生日,而如今他們也將在同一個地方,迎接新生命的到來。

  ——不過對某兩個重新活過一次的人來說,其實這意義並不大。

  「現在想起來,你每次進來瑪索西加都是偷偷摸摸的……」

  走在精緻莊嚴的神殿走廊上,安加西奈看著神闇,忍不住感慨地嘆息。

  基於拿勒斯那時的要求,安加西奈背著祭司公會把自家搭檔帶來了。其餘幾個夥伴也沒說什麼——正確來說,其實比起安加西奈,神闇和這群人搞不好還處得更好些。

  安加西奈無語地看著一旁和其他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的神闇。

  「等孩子出生後再來聖堤依神殿坐坐吧,我會準備茶會的。」

  莎依拉著神闇的手開心地說。一旁的幾個同伴聞言加入了對話。

  「西卡潔,妳很期待孩子出生嗎?我倒覺得挺麻煩的……」

  「我也一點都不期待。教育是件苦差事呢。」

  「完全不想理他。」

  「唉呀,怎麼這樣講呢,孩子是很可愛的!」

  「反正是安加西奈養……不對,我覺得那小孩會被虐待得很慘……」

  「席德列斯養的小孩……哈哈,好有趣喔。」

  ……到底誰才是神座祭司?不要隨便拿別人來開玩笑啊!

  現任破虛神座看著他那別人不知道的搭檔,嘴角有點抽搐。

  「……莎依最要好的朋友居然是個男人,我到底該不該頭痛呢。」

  萊迪斯迪走到安加西奈身邊,有點無奈地苦笑。自從聯合祭典後,那兩人就維持著不錯的交情。

  「這點你可以絕對放心。神闇不會移情別戀。」

  安加西奈扶著額頭,頭疼地說。

  搞錯重點了啊,神座大人。

  不過神闇和眼前這群夥伴會處得來,他也說不上是早在意料之內亦或者令他意外。

  神闇很討厭神座祭司。他知道。

  但當初他出手救了莎依,而後莎依也救了他。

  那舉動無疑是在眼前這群夥伴中投下一顆震撼彈——這在大家心中改變了什麼,不言而喻。

  一次重回過往的機會,想要改變他們之間的結局,這樣的想法改變了他曾孤高冷傲的個性,也讓神闇變得坦承,不知不覺間也連帶改變了第三十六屆神座祭司間自掃門前雪的心態。

  大家都變了。

  現在的第三十六屆神座,比上輩子成熟得多。

  六十四年來,大家都在成長,在向前邁進。而對他和神闇而言,兩百多年的心靈歲月,也夠他們去看清。

  若神沒有給予那樣的契機,他就會那樣帶著遺憾消散,不知道其實夥伴們其實各有優點,不知道神闇的想法和孤寂,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父親,自己太深太深的愛。

  太深的愛,若無法回報,只會沉澱為內疚的枷鎖。

  所幸時間重來過。

  站在莎依身邊,聽她聊著孩子的事,其實神闇的心情是有點沉重的。

  他還記得,在一切結束後,當初那位好心的冬陽之神來到他夢裡,把所有一切,包括安加西奈為何會保有記憶、他和愛情之神合作,安加西奈那邊會由愛情之神去解釋等事全都告訴他。

  到底為什麼會連愛情之神一起扯進來,神闇不想知道。

  『還有啊,這次安加西奈什麼時候死,你就什麼時候死,創造之神已經准許了唷。』

  聽到這句時,神闇除了感激外,更多的是「為什麼連創造之神也一起牽扯在裡面」的問號,但他沒有問出口。

  『啊,那、那個……』

  就在冬陽之神溫柔微笑祝他一切好運並且轉身離去之際,神闇連忙出聲叫住了他。

  有個更困擾他的事情要問。

  『怎麼了嗎?』

  『就是……』

  深吸口氣,神闇有點不安地開口。

  『我和安加西奈改變了過去……那未來也會改變吧?羅提、瑟迦妃、音笛.西卡潔、星……他們……』

  他們會出生嗎?還是另外一個他所不認識的靈魂會取代他們的位置?他是不是扼殺了一個靈魂存在的機會?就算出生了,個性呢?個性不同的他們還是他們嗎?

  他不希望自己幸福了,而那幾個孩子卻從此無法存在,無法體會上輩子來不及體會的幸福。

  冬陽之神眨了眨眼,然後微微一笑,輕拍了拍他的頭。

  『生命會以另一種方式找到自己的出路。很多事情是在時間的齒輪推進之中磨合的,即使逆向轉動也無法改變那一道道痕跡。』

  『什麼意思……』

  『我看得不如科里西亞那麼多,我無法看得透徹後不帶感情地放下一切,但我想兩百年夠你去了解。幾年後,你會了解我的意思。』

  其實經歷過的那些都會深深銘刻在靈魂之上。

  眼前這位的靈魂已被摧殘太多次,所以,這次以同一個意識活過兩百多年的他,會懂的。

  也許沒了記憶,沒了過去,沒了破碎累累的痕跡,走上不一樣的路的他們本質還會是一樣的。

  眼前的少年,會懂的。

  神闇望著眼前那柔和溫煦的笑,他人無法模仿的溫柔,和伯父外如此相像卻又更淋漓盡致的溫柔。

  他輕輕地欠身。

  『謝謝您。』

  那時不明白的事,今日會找到答案吧?

  神闇望向前方。眾人一同步到聖水池邊。

  看著大家一一劃破手指,把血滴入水池。

  他看著安加西奈熟練地二度劃破自己手指,他暗想不知道若不是伯父的靈魂,這次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?

  「啊,諾曼登家的血……」

  安加西奈收回手時,神闇連忙想遞上瓶子,但安加西奈只是瞥了他一眼,把瓶子推回了他手上,指了指另一個聖水潭。

  「諾曼登家的在那裡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神闇望著他。

  那人的血脈,羅提的誕生啊……

  「——我知道了。」

  轉身,他果決地將血滴入。

  等待時大家開始閒聊了起來。在體驗過第三十六屆神座祭司另一種相處模式的安加西奈眼裡,這其實是滿稀奇的景象。

  「孩子不知道會長怎樣……到底該怎麼養啊?」

  第一個發言的是留爾斯,他無聊地撐著頭望著水面上那滴血,喃喃自語。

  ……一個頗沒用的孩子,耐打耐摔擅長逃跑,而且瘋狂崇拜安加西奈。

  神闇忍不住在心裡碎唸。

  「怎樣養都可以吧?就有餵有教育就好了啊?」

  這是黛拉妮的說法。安加西奈覺得這點倒是和前世差不多。

  「希望你養的孩子不要和你一樣冷漠啊。」

  「彼此彼此,希望你孩子脾氣會比你好一點。」

  雖然是搭檔但相處模式非常奇妙的洛西加和費多的對話。

  「嗯……這孩子要取什麼名呢?」

  萊迪斯迪認真地考慮著。安加西奈沒這困擾,反正是男孩的話就叫艾洛德準沒錯。

  「莎依妳呢?妳覺得孩子——」

  「咦!」

  就在萊迪斯迪轉過去詢問時,莎依突然驚叫了聲,全部人同時將視線投了過去,身為戀人的萊迪斯迪連忙上前關心。

  「怎麼了?」

  「血……」

  「嗯?」

  「分裂了……」

  「咦咦咦咦咦咦咦咦——」

  眾人的反應比某位母親還要更激烈,同時不可置信地上前觀看,當然,這不包含安加西奈和神闇。

  「這是怎麼回事……」

  從來沒有遇過這種狀況,莎依幾乎緊張到快哭出來。安加西奈在眾人後方涼涼地開口替大家解答。

  「——雙胞胎。」

  他當然知道這種狀況。艾洛德那一屆滴血造子的狀況他自然是聽說過的,聽說就有一對雙胞胎。

  眾人先是一愣,然後又立刻轉過去關心那潭池水。

  「不會吧——雙胞胎——?」

  「西卡潔妳要養兩個……」

  「兩個……這樣我要取兩個名字了呢……」

  「莎依妳臉色蒼白了啊……」

  「不對,重點是席德列斯你怎麼知道?你是造過子嗎?」

  「關於這個、不要太在意。」

  望著一旁和眾神座說著話的搭檔,神闇有些愣愣地望向了西卡潔家的水潭,凝視著內部那兩滴分離的血液。

  「……」

  許久許久,難以言語。

  『生命會以另一種方式找到自己的出路。很多事情是在時間的齒輪推進之中磨合的,即使逆向轉動也無法改變那一道道痕跡。』

  雙胞胎,是嗎?

  瑟迦妃.西卡潔、音笛.西卡潔。

  原來是……這意思啊……

  孩子們一個個被抱出了水潭。神闇代安加西奈抱起了諾曼登家的孩子。

  從今天起,諾曼登家的孩子要在愛修諾神殿生活,如他一般。現在想來,當初羅提遺留下來的、那叫菲伊斯的孩子,也是由艾洛德來養吧?真是一種很微妙的相似之處,彷彿歷史重現。

  但如今,拿勒斯已然從這段歷史中缺席。

  「要取名什麼?」

  神闇目光停滯在安加西奈手上的孩子,輕聲地問道。黑髮青年側著臉看了他一眼,微微蹙眉。

  「……艾洛德。還是叫艾洛德吧。那孩子你取吧,一樣嗎?」

  兩人換了個眼神。神闇低頭看了看,而後綻出一抹憐惜的微笑。

  「是啊……一樣,叫羅提。羅提.諾曼登。」

  他輕喃,回想起那名紅髮少年。

  總戲謔地喊著「教主大人」的少年,無奈但卻又有些期待他下回會如何搶自己面巾的自己。

  那樣堅強的少年、俊毅爽朗的面孔上帶著隱藏許多事的笑臉,曾是自己黑暗之中的一線曙光。不願完全依靠他人、而自己來不及挽救的那孩子。

  「……歡迎來到這世上,羅提。」

  唇畔輕啟,他說。

  這次你會過得幸福的,我願。悲傷也好、難過也好、無助也好——都請你依靠我吧。

  莎依抱著兩個孩子,輕巧地走近。神闇轉身,看著她清麗的臉龐,一朵溫煦可人的笑靨。

  那一瞬間,多麼像那黑暗中的少女,若是笑起來,必然也會是這樣吧?

  「你可以幫我的孩子取名嗎?」

  她笑著問,調整了下姿勢,讓他看清楚懷中兩個孩子的模樣。

  「欸……?」

  「一男一女,姐弟。麻煩你了。」

  他眨了眨眼,訝異過後立刻開口,沒半絲猶豫。

  「瑟迦妃和音笛。姐姐叫瑟迦妃,弟弟叫音笛。」

  「嗯?好快。不過很好聽呢,謝謝。」

  莎依甜甜一笑,似乎很滿意這兩個名字。神闇忍不住很想告訴她,其實這是她上輩子自己取的。

  望著幾個孩子,搭檔兩人又互看了彼此一眼。

  會不一樣的,這次。

  會幸福的。

  冬季,難得的冬陽灑落在愛修諾神殿的屋頂上,穿過了玻璃窗子灑落。

  「羅提——不要丟書!你就不能像艾洛德一樣乖乖坐好嗎!」

  神殿裡傳來了某人的喝斥聲。

  被喊住的紅髮男孩吐了吐舌頭,乖乖把書撿起來,然後轉身走到一旁的青梅竹馬旁邊拉開椅子坐下。

  神闇嘆了口氣,輕輕彈了下羅提的額頭。

  「真是,今天莎依小姐要來,被瑟迦妃看到你這樣小心會被甩喔?」

  如果他是瑟迦妃,他鐵定會選擇沉熟穩重的艾洛德。

  羅提一聽到這句威脅,立刻乖乖坐正,認真地把書翻開。真是單純得沒藥救啊,這小孩。

  「為什麼羅提一聽到西卡潔小姐的名字,就會反應這麼大呢……?」

  坐在他旁邊的黑髮男孩有張俊秀的臉,歪頭不解道。

  神闇聳聳肩,示意小孩不要問太多,並且把下午茶給擺好。

  嗯……差不多快來了吧?

  在祭司公會的准許下,西卡潔家、那魯家以及席德列斯家的孩子們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往來,從小五個孩子便以青梅竹馬的相處模式長大。

  這一世的孩子們都和上輩子非常相像。

  即使裡面裝的不是伯父而是另一個靈魂,「艾洛德」仍然帶著超齡的成熟穩重,在神闇的勸阻下,這個孩子被安加西奈凌虐……呃,教育的機率大大地降低了許多。當然也沒有被丟出窗外。

  在愛修諾神殿長大的羅提,不像上輩子那樣的陰沉,但言語之間的心機和戲謔還是一如既往,這點讓安加西奈和神闇都非常頭痛。

  不再是見光死的體質,瑟迦妃雖然依舊是個令人感覺清淡柔順的女孩,但卻多了許多笑容——襯得起「奉晨」這名號的笑容,這和莎依非常相像。

  瑟迦妃和羅提這一世依然十分親近,在神闇眼中看來是件很值得欣慰的事。

  至於音笛,是個有點天然呆的少年,和艾洛德處得非常好,目前看來對接任神座一事完全沒有興趣。

  而培里亞嘛……神闇記得上一世在孟斐遇見他時是個冷淡的孩子,這一世只稍微好一點。明明滴血造子這次沒出什麼意外,萊迪斯迪又是如此溫柔的父親,到底是什麼導致了這樣的他,還有待查證。

  和前世既相像,卻有帶著點些微的不同。

  冬陽之神……您當初所說的「齒輪磨合的痕跡」,是否就是這個意思呢?

  「咦?西卡潔他們還沒有來嗎?」

  是安加西奈的聲音,神闇立刻轉身迎上,兩個孩子也立刻跳下椅子跑了上前問好。

  「艾洛德,劍練得怎樣了?羅提,今天唸書進度到哪?」

  安加西奈一邊關心著兩個孩子的學習進度,一邊解下了外出所穿的披風,神闇順勢伸手接下。

  帕黎修蒙曾帶著人畜無害的笑臉,毫無心機地指出這動作很像新婚的妻子,神闇當下反應是他絕對不會再替安加西奈拿披風,但無奈已經養成習慣。

  「好像還可以……我今天打贏羅提。」

  艾洛德天真地笑著說,席德列斯家的血統依舊非常優良,並沒有因為裡面靈魂裝的是誰而影響。而羅提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縮到角落畫圈圈。

  「而且,我今天有聽風喔。」

 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青梅竹馬正在哀悽,小艾洛德帶著燦爛的笑顏如此告訴自己的父親。

  安加西奈先是一愣,然後淺笑了下,伸手拍了拍他的頭。

  「是嗎?別感冒就好。」

  意外得到父親如此溫柔回應的艾洛德立刻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,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
  「嗯!」

  「唉,去安慰一下你朋友吧,他快哭了。」

  語畢,他轉身走進往房間的長廊,神闇連忙跟了上去。

  「……對了,我剛剛去公會時順便探望了父親。」

  「嗯?這次又聊了什麼有趣的內容嗎?」

  帕黎修蒙依然在公會工作著,雖然之前那名主席依然在位時安加西奈硬是要他先休息一段時間,但那主席一卸任他又跑回去工作了,估計是會一路做到一百八十歲不休息。

  這次安加西奈很努力地想拉近和帕黎修蒙間的距離,只要有空就會往祭司公會那跑,當然閒閒沒事的神闇也會去,不過在艾洛德他們出生後就轉變為在家顧小孩了。

  「也沒什麼,和以前差不多……就要我好好吃飯,多照顧那兩個孩子,好好珍惜你……之類的。」

  說到最後一個時,安加西奈還有點不自在地別過頭。神闇也立刻紅了臉,低下頭無法回話。

  兩人的相處模式還真是不像相戀了如此多年的戀人。

  沉默了好一會,安加西奈才想到什麼似的,打破了沉默。

  「啊、還有,他下週要回來住,順便探望孫子。」

  「咦?那很好啊……耶?」

  突然,一陣風拂過了神闇的臉頰,帶著暖意,牽起了縷縷髮絲的飄動。

  神闇走近了窗邊,探出身子。

  又是……他們相遇的季節。

  「春天也快到了呢,到時候帶伯父和那兩個孩子去賞花吧?」

  感受著拂面的暖風,神闇如此提議道,安加西奈也走到他身後,從他手上接過披風披在他身上。

  「就算快到春天了,風還是有點涼的。小心別著涼了。」

  那動作,如此輕柔。神闇輕揪住那披風衣襬,淡淡地笑著。

  「父親——奉晨神座他們來了——」

  不遠處,傳來艾洛德的通知,隨後是孩子們嬉鬧的聲音。

  兩人相望,一笑。

  風旋動著,纏繞著兩人的髮絲,黑與白,交織著。

  風依舊牽連在這世間,被託付著誰與誰之間的心語,無盡無底的牽綿啊,至今依然思念著、飄忽著。

  同時也帶走了那淡化的傷痛,清楚地感受到,那段過往在風中散去。

  釋懷了。但卻沒有忘記。

  「其實我……一直是聽著風的聲音思念你……」

  「但如今,那風聲對我而言已經不再是嘆息的聲音。」

  「——因為我們之間,已經如此貼近。」

-fin-

好久沒更新這裡了,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看。總之這段話,希望有緣的人會看到。

首先呢目前來講這才是算是正式的完結,另外一個小小小番外就不公開啦留給買本的人><

出本睽違一年終於完售,心裡真的是很開心的,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想過出本,連發出來都沒有打匴,但是走到現在有人願意閱讀,甚至把這本不太成熟的作品帶回家,真的是我莫大的榮幸,也再一次感謝一路走來每一個留言過的人,很開心你們告訴我你們喜歡這個故事XD

然後來說說這個番外吧。

首先是安闇倆。嗯寫這個番外的時候我內心正經歷一個很大的變化,應該說我在心裡對於最完整的愛的看法變得和章之一時不太一樣了,那時候我只想給安闇最好的、所以我讓安加西奈說出放手讓神闇自己做選擇。

其實現在多看了很多故事體會過很多事情後,我知道美麗的故事不一定要配上最完美的愛,但是我還是滿喜歡也滿慶幸自己選擇讓安加西奈這麼說,那才是最圓滿的愛情姿態,而他們值得XD

再來是神闇的自白。嗯那是打一開始就決定好的,因為我覺得那是安加西奈必須承擔的……他如果不能瞭解神闇曾經經歷過什麼,那麼他們之間就有很多東西沒有結束,而且那是神闇心裡的坎,過不去就沒法子真的坦然面對未來。

他們倆在我心中就是這樣的一對吧,在愛人之前,他們先是搭檔、是摯友、是家人。欸不過我現在想起來60幾年沒滾過床真的太扯了啦XDDDDD(靠

寫那些日常真的很開心,被安加西奈調養出正常生活作息的神闇,會笑的神闇,會在半夜端一壺熱茶給安加西奈的神闇……真的是我在風動鳴裡頭最想看的畫面了TTTT真的超級想要把神闇養胖嗚嗚嗚嗚TTTT

帕帕反而在番外沒什麼特別的樣子(ㄎ)我覺得在結局就寫完了我想給他的故事了,照他的個性一路工作到180歲應該真的不誇張吧(x

然後是拿勒斯,對那個傢伙(笑)

我承認我想讓他有點宿命感還有灑脫的感覺,原作裡面感覺沒有寫得很清楚,但總歸有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:諾曼登家,專出叛徒。

我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洗白的,一直還記得大家在章之十三都對他氣到不行,我之前也覺得他真的就是風動鳴裡最該死的王八蛋^^

他就是神闇的心結,也幹了很多對神座造成威脅的事,他是必須死不然迎不來真正的HE,不過寫到這裡的時候,我開始沒那麼討厭他……應該說我覺得,他死前應該要看見一些別的什麼,他也許在某個輾轉難眠的夜晚裡惋惜著不能擁有的東西吧。

所以寫了一個好像有點灑脫的拿勒斯,說OOC也好,但是我想如果是拿勒斯應該不會後悔投身DMB,並且最終為其而死吧,畢竟是鐫刻於骨血的闇啊。

好他真的是這整篇番外裡頭我最喜歡的段落了XDD

最後是孩子們!愛死37屆了!有機會寫第二部我一定要寫他們!但是不知道會不會寫!(ㄍ

這也是打一開始就決定好的……不管是哪一個人,我都希望他們幸福,瑟迦妃和音笛兩個我都不想放棄TTTT

所以最後我選擇了這個結果,想讓瑟迦妃走在陽光下,想讓羅提好好和心愛的女孩在一起,想讓音笛自在地過一輩子。就這麼簡單,他們都要幸福。

我想如果是在席德列斯家,羅提應該可以真正脫離血統的枷鎖吧。

(偷偷說一直很喜歡雲蔽,因為喜歡37屆年輕而一切尚是新生的模樣,而且37屆真的是感情超級好超級可愛嗚嗚嗚)

還有一個小小ㄉ原因是想看安闇養孩子,特別是不怕蟲的艾洛德(。

好了應該真的沒有了XDDDDD這個故事真的給了我很多,安闇也對我而言完整得不可思議。

我還是很喜歡這兩人,激情不再可是許多情感還是細水長流,僅以此故事獻給我如此希望他們幸福的人們。

某層面而言算是從安闇正式畢業啦,之後可能會把那些年來不及寫出來的安闇坑大綱都發出來,目前還有一個墜夢(回生安加西奈)和一個回生瑟迦妃XD

那麼大家有緣再見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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